唐山有戏 | 灯影里的经典故事

时间:2022-01-11 作者: 手艺君来源: 中国手艺网

      当人们参透了灯影的奥秘,一块块白色幕布便在中国乡村的夜晚相继展开。兽皮雕刻的演员们投射出色彩斑斓的精致人形,一支支乡土乐队吹拉弹唱着本地特色的曲调,进行配音配乐。劳苦的百姓坐在白幕前,观看着这露天影院出品的系列历史剧、神话剧和家庭伦理剧。

      在电视还未普及的年代,既能“看动画”,又能“听戏曲”的皮影戏,实在是贫瘠生活里的一大精神享受。其受众之多,分布之广便可想而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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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 唐山皮影

      从中原地区到青藏高原,从东三省到云贵川,它的足迹遍及全国各地,和老百姓的生活紧密相连。

      农闲时节,人们借皮影戏娱乐身心,慰藉辛劳。民俗活动中,人们以皮影戏酬神祭祖、祈福请愿。

      地域文化和审美习惯的不同,使得各地皮影戏呈现出不同的面貌。雕刻皮影的材料有牛皮、驴皮、羊皮,猪皮不等,皮影造型有的古朴典雅,有的精细华丽,音乐唱腔也有浑厚豪放和清丽婉转之分。

      相同的是,一代代雕刻艺人们都基于生活经验创造出了程式化的造型语言。五官、头饰、服饰,这些元素按规律进行组合,便可塑造出万千角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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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:唐山皮影“生”(专指小生)

下:唐山皮影“小”(旦角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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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山皮影“大”(类似戏曲中的“净”)

      小小的影人之上,男女老幼,贫富尊卑,善恶忠奸,一目了然。

      人们秉持着“公忠者雕以正貌,奸佞者刻以丑形”的朴素原则,通过角色的美丑来表现善恶,仅仅从视觉层面就明确传达出向往正义、鄙视邪恶的态度,观者自然心领神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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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山皮影“丑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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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山皮影“髯”(老生)

      各地的皮影剧本往往也都改编自历史演义、神话传说、公案小说和寓言故事,每一次的演出,其实都是一次文化和价值观的输出和强化。人们从中获得了一定的历史文化知识,也总结反思着为人处世的道理和行为规范。

      为农者,应吃苦耐劳,勤俭持家。

      为商者,要公平诚信,童叟无欺。

      为官者,须正直清廉,为民请命。

      ……


      鲁迅博物馆正在展出的唐山皮影展中,有一些清末民国时期经典剧目的场景展示,从中我们或可窥见一斑。

《李三娘打水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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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飞虎梦》中的一折。说的是后汉高祖刘知远之子刘承佑,从小被迫与生母分离,由刘知远和第二任妻子岳玉英抚养长大,后跟随父亲建功立业,一日外出打猎中,因追赶一只中箭的兔子,与正在井边打水的生母李三娘偶遇,遂得知自己的身世。

《岳玉英教刘承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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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飞虎梦》中的一折。刘承佑打猎偶遇李三娘,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生母的苦难境遇,遂回家禀明养母岳玉英,岳玉英深明大义,教子有方,要求按传统礼数接李三娘回家,使其夫妇、母子得以团圆。

《赌头争印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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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五峰会》中的一折。宋神宗时,西戎欲图中原,连年犯界。镇西侯曹克让请愿镇守边关,被西戎买通的奸相沈恒威极力阻挠,二人在金銮殿上发生争执,最后“赌头争印”,朝中群臣作保,曹克让随即起兵,杀得西番大败。

《送子进京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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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五峰会》中的一折。西戎欲除镇西侯曹克让,派刺客刺杀神宗,嫁祸给曹克让,奸相沈恒威诬陷曹勾结西戎,图谋不轨。宋神宗听信谗言,将曹家满门抄斩,长子曹珍逃跑,被世袭王侯郑世勋收为义子,改名郑珍。此折讲述曹珍上京赶考前,郑世勋之女郑春芳为其打点行装,郑世勋亲自送他进京的故事。

《辕门斩子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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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杨家将》中的一折。杨宗保出营巡哨,在穆家寨与穆桂英交战被擒。穆桂英爱慕宗保的人品武艺,私自招亲。杨延昭知道后大怒,为整肃军纪,欲将宗保绑在辕门斩首示众。佘太君和八贤王求情皆不准,穆桂英为救夫君,献上破阵所需的降龙木,并允诺戴罪立功,这才有了后来穆桂英挂帅、夫妻俩大破天门阵的经典情节。

《砸銮驾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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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宋仁宗年间,包拯奉旨去陈州赈灾放粮,并查办国舅庞昱克扣之弊。庞妃闻讯,恐兄被降罪并殃及自身,便向皇后借銮驾半副,在包拯出京之日,以銮驾三番五次阻挡包拯去路,包拯连避数次,避之不及,庞妃正欲诬其冲犯銮驾不敬之罪。包拯识破真假,怒打銮驾,庞妃见势不佳,回宫向皇帝撒谎哭诉,包拯无奈,只得装疯见帝。

《琵琶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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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秦香莲》中的一折。陈世美与秦香莲原是一对恩爱的贫苦夫妻。十年苦读,陈世美进京赶考,得中状元后被招为驸马,“久贪爵禄,不念妻子”。秦香莲携一对儿女进京寻夫,闯宫遭逐。丞相王延龄让她扮作歌女,在陈世美的寿宴上弹唱琵琶曲以求破镜重圆,陈羞脸难藏,却不肯与其相认,甚至还派人追杀妻儿,无奈秦香莲告到包拯处,引发了一出"铡美案"。

《狄仁杰骂殿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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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天授元年(690年),武则天登基,改国号为周。因为是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,群臣上朝,百官百态。狄仁杰为人刚直不阿,对武则天言行不满,当朝骂殿。武则天非但没有降罪于他,反而委以重任。狄仁杰后来官至宰相,被武则天尊称为国老,还留下了一段君臣佳话。

《貂蝉拜月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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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取自传统剧目《三国演义》中的《连环计》。东汉末年,董卓欲篡位,司徒王允整日为此忧心。一日,家中歌伎貂蝉于月下焚香祷告,愿为主人分忧,王允路过听到,便收貂蝉为义女,以其倾国倾城之貌设了一出连环计,离间董卓和其义子吕布,并借吕布的手杀了董卓。

《金灵圣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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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《封神榜》中的人物形象。截教圣人通天教主麾下四大弟子之一,常年在碧游宫修行,法力高强,为女仙之首。万仙阵中,她一人力战慈航、普贤、文殊三大士不败,最终命丧燃灯道人的偷袭,后被封为”坎宫斗姆“之神。

《审刺客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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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宋英宗时期,太师庞太显欲谋朝篡位,指使学生张巧智收买刺客刺杀皇帝,并嫁祸给忠臣狄扶国。西宫娘娘庞梦梨(庞太显之女)力保狄扶国,英宗遂下令三堂会审。但鲁莽的狄扶国踢死刺客,致使事情陷入僵局。后在靠山王胡刚和西宫娘娘的保奏下,狄扶国领兵平寇,班师回朝后官复原职。

《姜须与杨翠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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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《薛丁山征西》中的一折。薛丁山的帐前先锋姜须搬兵行至牧羊关时,被占山为王的杨翠萍拦劫。姜须对相貌俊俏的杨翠萍动了心,用计将其擒住。回到军中,樊梨花做媒,让二人结为夫妻,此后夫妻同心,跟随薛丁山征战,屡建奇功。

      铁面无私的包拯,符合人们对于清官的期盼;巾帼英雄穆桂英,代表着女性意识的觉醒;嫌贫爱富、抛妻弃子的陈世美,是众人皆知的渣男典型······

      一个个正面或反面的经典形象,一段段邪不压正、因果报应的正义故事,宣讲着是非对错,重申着传统美德,构建起了我们民族赖以生存发展的精神内核。在文化教育落后的年代里,为老百姓的日常行为提供一种可供参考的伦理样本。

      如今,这些经典的皮影戏因为题材传统、方言唱腔晦涩难懂,已经很少有机会演出了。有能力的皮影剧团纷纷开发出新的角色和剧目,这也是时代发展所必须。但因为主要面向儿童市场,往往是些剧情简单,注重炫技的小折子戏,较之传统剧目的造型艺术和文化内涵,大打折扣。

      可能这也是必经的转型阶段吧,不久之后,一定会有更多面向全年龄段观众的好戏,像以前一样。

      前提是,多一些有创造力的剧团,多一些会欣赏好戏的观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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